上周六,抗日题材电影《得闲谨制》上映,影片以极小的切口讲述一群百姓守护家园的故事,但画风却与众不同,黑色幽默贯穿其中,还巧妙运用了黑白默片等元素。很多观众认为,藏在台词里的隐喻很多,值得反复咀嚼。更有观众表示,看完《得闲谨制》,才懂了鲁迅的《彷徨》与《呐喊》。记者看到,为了挖出更多细节隐喻,很多网友已经二刷三刷了。
人名里藏着宿命
无人能在乱世“得闲”
(资料图片)
片中,亲眼目睹日寇暴行的钳工莫得闲(肖战 饰),带着家人避世只求苟安;五年没打过仗的炮兵队长肖衍(彭昱畅 饰),拥有先进的火炮却贪生怕死……当“世外桃源”戈止镇遭战火裹挟,这群小人物褪去怯懦,在守家之战中完成蜕变。
《得闲谨制》由“国剧铁三角”孔笙、兰晓龙、侯鸿亮打造,以1940至1943年鄂西会战为背景,聚焦石牌保卫战关键战役,讲述南京沦陷后逃至宜昌深山小镇的百姓群体,在日军误入后展开殊死抗争的故事。
影片中的人名和地名,在很多观众看来,隐喻就很丰富。肖战饰演的莫得闲,这个名字本身就构成了强烈的命运反讽。他渴望安宁得闲,却因战争永无宁日。
莫得闲的身份是钳工,是有角色原型的,是金陵兵工厂近4000名员工中的一名钳工,1937年随工厂西迁至重庆,后逃至宜昌深山中的戈止镇。据了解,金陵兵工厂旧址位于秦淮区中华门外的晨光1865科技·创意产业园,1937年,淞沪会战爆发,上海失守、南京告急。为了不让金陵兵工厂落入侵华日寇手里,1937年11月16日,金陵兵工厂员工奉命分几路西迁,在重庆继续制造抗战用的杀敌利器。
莫得闲年幼的儿子叫莫等闲,他第一个会写的字是“死”,甚至在片中童言无忌地问:“我要活到5岁那么久吗?”这是观众的泪点之一,可见,战争从根上扭曲了他们对世界和自己生命的认知,童年本应是生的启蒙,却提前被死的阴影笼罩。
地名更直指主题
没有真正的“戈止”之地
关于地名“戈止镇”与“武镇”,被很多网友称为“绝望的书法谬误”。
在片中,这群从南京逃出的难民来到了“戈止镇”,它既是难民心中的“桃花源”,也通过“戈”+“止”=“武”的字形设计,深刻点题——真正的“武”不是侵略,而是“止戈为武”。片中,炮兵肖衍写了块牌,不小心把“戈止”连笔写成“武”。日寇则将其错认为顺民镇“武镇”,由此构成了对侵略者暴力逻辑的讽刺。还有很多观众解读表示,这其实是对“逃避主义”的否定,面对日寇的铁蹄,你想偏安一隅?不可能,战火会自己找上门来。
而关于家园的符号,在杨新鸣饰演的太爷手中,则具象为一头猪。观众第一次看到他追猪,觉得滑稽,但细想却心酸。汉字“家”的屋顶下正是“豕”(猪)。他追的是一头家畜,也是一个被碾碎的传统家庭结构。他已经很高龄了,有认知障碍,但唯一清晰的执念就是追“家”。
此外,当太爷举起斧头追击日寇时,这件在古代兼具礼器与兵器功能的器物,诠释了中国人“理要讲,人要杀”的复杂哲学:尊崇礼序,但对践踏底线的入侵者,绝不吝于雷霆一击。
日寇反复提到他们中文好,不断念叨“天地玄黄、宇宙洪荒”,这是《千字文》的第一句,也是他们文化掠夺的罪证。日寇不懂其内涵,却妄想征服这片土地,对方的汉语暴露了过往的罪孽。
多首音乐插曲服务剧情
《恭喜恭喜》是抗战胜利歌曲
此外,片中所用的音乐BGM插曲,除了服务剧情,也有不少深意。
莫得闲与夏橙在船上邂逅,《春天里》的旋律响起,“遇见了一位好姑娘”,这源自1937年电影《十字街头》,唱的是青年的人生抉择,与乱世情侣的命运严丝合缝;他们在宜昌短暂的安稳岁月里,《花好月圆》伴随孩子出生;在戈止镇垦荒时,《处处吻》的靡靡之音,“你我别辜负了这美景”,构筑着“世外桃源”的假象。
而莫得闲自己更喜欢听广播,通过无线电收到远方传来的信号:“动员了全国的老百姓,就造成了葬送侵略者的汪洋大海。”他觉得自己只是一条快要渴死的鱼,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成为海洋的一部分。
片尾那首《恭喜恭喜》,给很多年轻观众带去更多震撼,以及深深的普及。很多观众表示,这才知道这首歌原本就是为抗战胜利而写。这首歌创作于1945年抗战胜利后,最初的“恭喜”,是恭喜幸存,恭喜重生。只是后来和平久了,值得恭喜的事多了,这首歌逐渐变成了贺岁曲。
从网友们的众多解读可以看到,《得闲谨制》充满了编剧兰晓龙既往作品的影子。例如,炮兵小队的设定让人联想到《我的团长我的团》中的“炮灰团”;主角莫得闲和肖衍,也被视为兰晓龙笔下经典角色(如孟烦了)性格中“勇敢与怯懦”的一体两面。这种联系让熟悉兰晓龙的观众能获得更丰富的解读乐趣。
从“彷徨”到“呐喊”
一幅平民抗战守家图景
总的来说,大家对各种细节彩蛋的解读或隐喻,是打开《得闲谨制》丰富内涵的一把钥匙,这并非又一部平凡英雄传奇,而是一幅由技工、农民、溃兵、老者、妇女共同绘就的“平民抗战”图景。
影片没有回避他们的怯懦、算计与短视,精准捕捉到那份被逼至绝境后,源于生命本能与家国故土之爱的磅礴力量,这也正是观众联想到鲁迅《彷徨》与《呐喊》的缘由。
电影中的众生,经历了最深的彷徨——逃离、躲藏、幻灭。但最终,他们的抉择汇成了最震耳的呐喊——不是口号,是锄头砸向侵略者的闷响,是土地雷的轰鸣,是父亲为儿子、老者为家园、工匠为尊严而战的沉默决心。兰晓龙编剧的作者印记在此显现,他与孔笙导演合作的这部作品,再次将崇高的史诗,浇筑进每一个渺小却具体的“人”之中。
当然,艺术解读具有开放性,可以将这些细节视为创作设计,也可以将其看作观众对作品完成的“二次创作”。但不可否认的是,这种可供挖掘的深度,正是《得闲谨制》区别于许多常规战争片,显得尤为“特别”和“用心”的地方。
文|视频 实习生 荀子涵 扬子晚报/紫牛新闻记者 孔小平








